1999年3月12日下午专业配资公司，在广州武警医院的走廊里，孔淑静轻轻握住李敏的手：“嫂子，哥他真走了？”李敏眼圈通红，只是默默点头。短短一句对话，让所有安慰都显得苍白。
这场意外来得突然。前一天清晨，孔令华还在深圳装进车里一箱箱宣传毛主席经典的书册，准备送到广州纪念活动现场；深夜返程，他驾驶的面包车在广深公路匝道处被一辆失控货车撞上，车毁人走。交警给出的时间——3月11日22时47分——此后一直刻在孔家的亲人们心里。
守灵那晚，李敏翻出丈夫生前常放在皮包夹层的一张老相片：1959年婚礼当日，毛主席双手分别按在新郎新娘肩上，笑得像个孩子。李敏手指轻拂父亲的题字：“令华是个实在人。”这句评价，后来成了孔家人彼此勉励的座右铭。
时间倒拨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。孔令华诞生时，父亲孔从洲任杨虎城部炮兵营长，母亲年仅十八。西安事变后，孔家因参与张杨“逼蒋”被国民党列入黑名单。刚满周岁的孔令华，被母亲裹在棉被里，随部队东躲西藏。孔淑静回忆，“那时候连过年吃根糖都觉得奢侈”。
更艰难的是1946年前后。蒋介石把孔从洲的第三十八军拆成“整编师”，意在分化瓦解。孔从洲识破阴谋，带部队起义归队解放区。紧接着，胡宗南麾下军警两度抄孔家，从西安追到河北。为避耳目，孔夫人将十一岁的孔令华送去村口磨坊学徒。一斗麦子被要求磨出一斗面，稍有差池便挨打，但他咬牙撑着，只因母亲说过：“哪怕苦几年，也不能落到他们手里。”
1947年底，在地下交通员掩护下，母子三人顺黄河古渡北上延安。林伯渠安排住宿，周恩来专电前线宽孔从洲的心，兄妹第一次睡在没有枪声的窑洞里。延安的冬夜格外冷，可炕头上那盏煤油灯写满了希望：孩子们能安心读书。
1948年春，边区政府把一批军干子女转送石门市荣臻学校，这便是后来闻名的“八一学校”。孔令华背着铺盖卷，第一次离开母亲。学校实行半军事化管理，白天上课，晚上点灯自习，周末还要扫院子、锄菜地。多年后他笑谈：“我当班长的第一课就是教同学们怎么蹲马步。”
也是在这所学校，他遇见从苏联回国不久的李敏。两人第一次说话是在食堂门口，孔令华帮她递了勺二合面。李敏爽朗一笑：“谢谢，你手劲儿真大。”校园青春总是不经意点燃。课余跳皮筋、下象棋，两人慢慢熟悉，直到高中毕业前夕，李敏鼓起勇气告诉父亲：自己喜欢上孔令华。
毛主席听后拍拍女儿肩膀：“婚事自己拿主意，但要先把书念好。”随口又问：“小孔家长干什么？”李敏一时答不上来。夜里她跑到宿舍楼后，喘着气敲孔令华的门，“我爸问你父亲是谁。”孔令华愣了三秒，认真答：“孔从洲，曾任三十八军军长。”第二天李敏汇报完毕，毛主席点头：“哦，孔将军，我知道。好，好。”
1959年6月4日，丰泽园顾年堂。毛主席特意嘱秘书罗光禄把孔从洲请来。新人不到二十岁，主席却格外庄重，为他们证婚并拍合影。他对亲友说：“小两口要相敬如宾，我们做大人的不能多插嘴。”婚宴很简朴，四菜一汤外加几盘花生糖，但气氛热烈。那晚，毛主席握着女婿大手，意味深长：“你读书踏实，做人老实，这是难得的品德。”
婚后几年，孔令华在北京航空学院埋头学业，对自然辩证法甚感兴趣。和岳父聊天时，常讨论相对论与哲学的交集。李敏打趣：“你俩一聊就到凌晨，我都听不懂了。”孔令华笑道：“听不懂也好，说明问题还算深。”毛主席摆摆手：“不是深，是啰嗦。”
1976年，毛主席病重。孔令华几乎每天守在病房外，他很少掉泪，这一次却红了眼眶。老人家走后，他和妻子搬离中南海，自食其力。八十年代末南方掀起科技创业浪潮，孔令华辞去研究岗位，下海创办“瑞达科技”——研发通讯器材，利润很一般，可公司前厅摆着毛主席像，一进门便能看见“实事求是”四个烫金大字。
“他不太懂市场，技术倒是钻得深。”孔淑静回忆。1992年她去深圳看哥哥，发现办公室连空调都舍不得开，员工午餐却给加鸡腿。“哥哥说，节俭是自己事，不能亏待伙伴。”
不幸的是，四十多年的好脾气并未带给他好运。1999年初，广州方面邀请他协助筹备纪念毛主席活动。孔令华像往常一样自己开车，不愿麻烦司机。活动顺利结束，他把文件、条幅、小册子塞满后备箱，简单吃了碗叉烧面就上路。雨夜路滑，货车冲破护栏，事故瞬间发生。医生判定到院前已无生命迹象。
噩耗传回北京，李敏握着电话怔了半晌，喃喃一句：“怎么跟爸说的评价一样，他一辈子就是老实。”她没有更多哀嚎，只要求尽快把遗体运回京安葬。孔淑静火速飞往广州，见面时才有了文章开头那一幕。
葬礼后，李敏和小女儿搬去较小的公寓，拒绝外界的多余关照。有人劝她写回忆录，她摆手：“等我做好哥哥未了的事再说。”此后十余年，李敏几乎每年都跟孔淑静一道去各地高校、军史馆讲座，讲父亲、讲丈夫、也讲那一句“老实人”。不少大学生听完好奇，“老实是不是褒义？”孔淑静笑答：“真正的老实，是对信仰有交代，对家国有担当。”
岁月往前，往事却未曾散场。孔淑静如今年逾八旬，谈及哥哥，仍常引用毛主席那句评语。她说，时代变了，“老实”两个字或许听起来有点笨拙，可在风云激荡的年代，正是无数这样的人，筑起国家最坚固的地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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